昏暗的大理寺,封卿逆光站在窗前,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。叶非晚说,她最后悔的,是与他相识。再不是当初所说的“后悔嫁他”,而是,连相识都不愿了。封卿静静咽下喉中苦涩,目光紧缩,良久望向她:“那你呢?”他声音极轻,尾音带着些许阴沉。“……”叶非晚沉默着,再未言语。“叶非晚,”封卿喉结动了动,迟疑了好一会儿,最终还是问了出来,“你真的不能有孕吗?”积压在心口上的巨石,哪怕厌恶被欺骗,却担心将她推得更远,而选择故作不知情,却仍旧在此时问了出来。叶非晚脸色微白,却很快平静下来,她安静望着他。前世,封卿不愿让她怀上他的孩子。而今生……她笑了笑:“我与你,也无甚好说的了。”话落,便已转身径自朝着门口处走去。有守卫守在门口,见到叶非晚出来一惊,又飞快看了眼不远处的封卿,恭敬颔首,便将叶非晚领回了牢狱之中。封卿仍旧站在原处,唯有身侧双手紧攥着,手背青筋突兀。方才她转身之际,他恍惚觉得她便像是幽深漆黑牢狱中的一朵昙花,无声的绽放着,却最终走向衰败。……叶非晚虽然人在牢狱之中,但大抵身份在此,又加上封卿曾亲自来见过她,一时之间,狱卒对她倒也客气。只是她很少言语,更多的时候只是坐在昏暗角落中,隔着铁杆望着外面,目光平静且死寂。隔壁的妇人时而说些什么,她也未曾回应。直到这一日,妇人见她仍旧靠着墙壁静默,脸颊苍白毫无血色,面无表情的模样,一时好奇问了一句:“你犯的什么罪过,被关了进来?”叶非晚本僵直的眸动了动,好一会儿才开口,久未发声的声音嘶哑:“大抵是……弑君吧。”妇人顿住,满眼骇色,这日后,她再未多言过。叶非晚仍旧一人呆在牢狱中,等着封卿所说的五日的到来。可是,封卿再次撒谎了。五日,六日,甚至十日过去了,没有任何人来过。她始终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,目光平静,等到最后,心如止水。她想了很多,将前世、今生的事一点点串起来,才发现,命运其实是不可摧毁的。但不可摧毁并不意味着……无法避开。在牢狱中的第十七日,叶非晚被两个狱卒带了出去。当牢门打开的瞬间,她的眼睛因为长久没看到阳光的缘故,有些刺痛,缓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带到大理寺提审犯人的大堂。两旁各有四张紫檀木椅,坐着的均是大理少卿、大理寺丞这些官员,主座一张审案,后坐着大理寺卿。此刻,那大理寺卿面容肃穆,神色冷然。叶非晚被狱卒带到堂中站着,并未跪。她本无罪,何须跪下认错?大理寺卿翻看着手中章折,良久方才将章折放下,皇帝驾崩后,朝堂之上均是靖元王坐镇,而今这靖元王妃,他们当真不敢如何。